極後返樸:在《閃靈》四十周年,Krzysztof Penderecki 離開了我們
2020 年 3 月,波蘭作曲家潘德列茨基與世長辭。他不是電影配樂家,但不少導演相繼採用其激進的音樂作品,作為驚慄、科幻、懸疑甚至災難電影的配樂,因此電影和他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。遠至《閃靈》,近至 Netflix 劇集《黑鏡》(Black Mirror, 2015) ,潘氏早期作品極為偏鋒,陰森而壓抑,特別適用於場面烘托,以至角色情緒的交代上。
1961 年的《廣島原爆死難者之哀歌》(Threnody to the Victims of Hiroshima) ,令潘德列茨基一鳴驚人,開始取得國際注目,或多或少敲定了潘氏在前衛音樂的路向。他做過很多配器和演奏法上的試驗,有些相當偏鋒,有些則向新浪漫主義 (neoromanticism) 靠攏。《廣》背後有一個易名的插曲,引來過不少爭議。但對筆者而言,最具爭議性的,要數到他在擔任耶魯大學教授後創作風格的突然轉向。
在他 1970 年前的作品中,聽眾總可以找到求新的極端:指定 52 部弦樂器同時奏出最高音、破除傳統記譜法、打字機入樂(莫利康奈也曾經做過)、深化序列主義的應用等等,統統都在推進樂器、樂譜,乃至音樂本身的界限,恣意張狂,實現他心中的音響 (soundmass)。但踏入 1970 年代,他忽然返樸,不再激進,棄攻前衛,轉投新浪漫主義——即依據一定程度的調性,尋找現成樂器的新可能——對當時的樂壇而言,這件事很有戲劇性。
潘氏風格轉捩的分水嶺,可以回溯到兩部同一系列的作品——《在聲音本原上》(De Natura Sonoris) 的第一首及第二首,碰巧的是,兩首作品都得到熱愛古典音樂的寇比力克青睞。今年是《閃靈》首映四十周年,作曲家恰恰離開了人世,或者正是好時機,讓觀眾重溫電影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場口,並從弦樂滑奏所營造的不安中,對照兩作之不同。
與莫利康奈不同,潘德列茨基曾經訪港。 2015 年他應香港大學繆思樂季之邀,出席座談音樂會,演奏早期的室樂作品;一周後則再與香港小交響樂團合作,親自指揮其《第二小提琴協奏曲「變形」》(Violin Concerto No 2, “Metamorphosen”) ,是為大師後期之作。但不論前期後期,他的作品經常展示出不協和的噪音,活在紛擾世途上,我們又能聽到那些弦外之音嗎?
(兩文完)
延伸閱讀:
Cindy Bylander, “Krzysztof Penderecki: A Bio-Bibliography”
延伸聆聽:
Krzysztof Penderecki, “De Natura Sonoris Nos 1, 2, 3”
撰文/瀧澤勳
插圖/Paul Kong
貳零貳零年玖月貳日